十年的列车

那是一个初秋的清晨,边疆秋味正浓,我已经踏上了带露的列车驶向那个忘却的方向。十年,列车中播放着那首让人千回百转的《十年》,而我也正好十年不曾回老家了。只是每次在电话进耳母亲的一些唠叨,在照片中看到父亲额前的皱纹不断增多。
坐在列车的车窗前,看着那些远逝的风景,我深知目光留不住岁月的身影,也想极力将窗外的乌云描绘成晴朗的心情。眼睛时常会降雨。而我自己分明不知道是为了自己曾经逝往的情感还是怕看到家乡逝往的残砖断瓦。
十年前,我乘坐的也是这列车。同样是5号车厢2号下展。而今,一切都已物是人非。这个故事很俗,却牵扰了我十年的梦。
那时我刚走出大学的校门,带着玫瑰般的梦想乘风而来。
我是个不喜欢调侃的人,所以我有乘火车带书的习惯。现在,走出大学的校门,我的习惯依旧。
火车的咆哮,以及播音员甜蜜的报站声似乎都与我无关,从小我就是一看书就进迷的人。
列车走了一天了,我的这本《张爱玲选集》也看了一大半了。似乎有些累了,或者是饿了。抬头看看车窗外,已是黄昏时分。环顾车内,我对面的乘客竟然也在看《张爱玲选集》,与此同时,他也看到了我。我们相视而笑。谁也没有打破沉默。
第二天,他要下车的时候,我看到售票员递给他的车票也是从C城上车的。他忽然说,留个联系方式吧。对于这样的事情我见过的多了,但是从来没留过。也许命中注定要发生什么,我竟然鬼使神差地给了他电话号码。但那时很长时间的一段日子里,我们没有任何联系。只知道他叫玉军,在离我不远的一个城市工作,是某高校中文系教师,对张爱玲颇有研究。
事情的转机是在一个夏天,他发了条信息给我,说:
“还记得张爱玲吧?死生契阔,与子相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凭女孩的知觉,我知道他想说什么。按照常理,我们应该很快坠进爱河。可是我们没有,由于同时我了解了他很多。他有优秀的未婚妻。
这些消息对于我来说,无外乎死刑的宣判书。
那是一个晚秋的下午。茶馆里淡淡的音乐撩拨着心头的狂乱。我们相视而坐。不约而同地说出“死生契阔,与子相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然后,我用手指蘸了点茶水在桌上画了一个圆圆“O”,然后拂袖而往。从此,我们行同陌路,没有再联系过。
不记得我是以怎样的姿势离开茶馆的,不敢回头看他的面容是怎样的苍白!我只知道自己冲出了爱的藩篱。
随着一声刺耳的长叫,当我醒来的时候,我看到的是四壁的雪白,以及一些穿着白色衣服的工作者。温柔的年轻***用她最柔软的手摸了摸我的前额说
“没事,你只是点皮外伤,用不了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这些,对于我来说,都已经不重要了。生活,按照哪个方向发展,似乎与我无关。从此,我不再看张爱玲的书了。
回到工作岗位以后,我把自己练习成一台有规律的机器:天天上班、放工,晚上除了写作还是写作或是上网,由于夜夜失眠。
三年后。董大姐是我们办公室的长者,又乐于助人,大家都喜欢她街道主任。她就坐在对面办公桌的大姐神秘地把我叫到她身边
“萍啊,你来了几年了,一直这样工作也辛劳的,父母又不在身边,真苦了你了。”
我淡淡一笑转身便往。
她一把拉住了我的衣角“别走啊,我有个侄子,人长得很帅,家境也好……”
我扬声恶骂“你有病啊?有病往精神医院治!疯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