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图画滑落笔墨情。

雨夜,图画滑落笔墨情。
文/玛吉阿米
————石桥细雨,画舫里,伊人谁依。————
三月的昆明,一切都很明媚。
我在校园中遇见你,你执意要我的照片,说你要拿往画画。那时我以为你是学油画的,或者,是学设计,要我的照片拿往胡乱地PS,我怎么肯给你。我又怎么能想到,你学的是国画呢。
国画,一个多么诗情画意的专业,在我的孩提时代,曾有幸提笔触及图画,自古字画是一家,也曾用稚嫩之笔胡乱涂抹,只是长大后忙于学业就把画功给荒废了。
那是很远远的事情,而国画在我心中更是高不可攀之事。你,浅色格子衬衫着身,干净,明亮的眼睛闪着灵动之光,你要带我往看你的画。
如你的人一般,画面毫无咄人之意,灵动至纯。于是我找出一张近照,交付于你。
之后往找你,在你的书桌上看到那些灵秀的书法。
我们是前世的知己吗?我已多年未见到这被称之为国粹的书法,更不曾与人提及,在这浮躁的格式化时代,又有多少人明白书法所表达的意义。
四目相对无言,你忽然吻了我的脸颊,接着你用那明亮的眼神坦荡地看着我说:“我喜欢你呀。”
————图画笔,挥毫写意绕指,研磨粉底,执笔手,勾画眉宇。————
从此我们开始了如同神仙眷侣般的日子,在你飘着墨香的居室,聆听古琴,看屋檐落雨。我们一起写字,那段时间我的书法进度神速,你的书法老师说我是天赋极强的人,一点就通。慢慢的,你的字迹也开始趋于沉稳,不似先前的飘。
你是湖南人,可你说你喜欢云南。彩云之南,是多少人心中的香格里拉啊。你画版纳,画丽江,画孔雀,画杜鹃,画出多少云之南的韵味。彩云,就在笔触尖晕染,在我心中渲染成爱的诗篇。
你的衣服从来不需要我往收拾,永远干净整洁地放在衣柜,散发着柔顺剂清香的味道。你时常用你明亮的眼睛看着我说我好喜欢你,一定要在我化妆的时候帮我描眉。
你带我往了一条美丽的街,有绿色的树,橙色的柱和水泥色的墙,那斑驳的墙壁像及了一副水墨画,你按动快门,照出了那张迄今为止最美的照片。
模糊中,我们又回到了那个桃花源,在那里只有我们两个人。那是曾经在我心中描绘过无数遍的桃花源——青山前,小木屋中流出古琴之韵,飘出绿茶之味,滴水的屋檐安静地在灰色天空下划出极美的轮廓。
你我,就生活在那样的地方,生生世世。
————琴声转起,离魂夜,花落满地。————
年少的我们爱得极为纯粹,我看见你相册里的照片,那是一个女子笑靥如花的画面,我愤怒地打你,骂你,直到你把那照片撕碎丢在风里。
我是个生在让我厌倦的闹市却又离不开繁华的人,经常和一群同学把酒言欢,在每次演出结束之后的庆功宴上,在闺蜜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安慰会上,而你对这一切深恶痛尽。
终于在一个迟回的夜晚,我们一起爆发。你说我过于贪玩毫无淑女的形象,我说你不给我空间这是极为自私不算爱情,我砸了唯一的手机,你丢了名贵的砚台。
事后我们言回于好,可是那个夜晚成了心中再也无法抚平的痛,你依然是你,我也依然是我。毕业之后我阔别家乡往到一个空气混浊的城市,而你,依然一次又一次地发来不信任、怀疑的短信。
我翻滚于那个布满欲看的都市,早已忘了我们心中的桃花源。
一年之后,我决定退出,我这般貌似清高的人妥协于自己的梦想,却无法妥协社会的规则,当我决定回家的时候,你,已回到了你的家乡。
————焚花断玉,离别夜,横笛响起————
在动身回云南之前,我往了湖南。
走出机场,汽车行驶在长沙的街头,竟然闻到了久违的花香。
再次见到你,眉宇间已有往意,可是你依然牢牢地抱着我,说你很想我。
之后我们一起往了岳麓山,半山上见到爱晚亭,红色的匾在绿色的树林中格外醒目。岳麓书院飘着清澈的桂花香,黑瓦白墙红柱是历史的沉淀。
我把对你的感情彻底地留在了被称之为星城的长沙,从此,再无更多联系。
————图画笔,泼墨山河绕指,柔肠却,人离往。————
你我曾是那样默契的人,是留还是往,何须再用言语说明。
记得有人问我喜欢什么地方,我尽不犹豫地说:长沙。他说:是喜欢那座城市的人吧,有些人的话是这样直指人心,让人哑然。
毕业多年时候回到学校那个小小的四合院,早已人往楼空。仰起头又看见了那个屋檐,那天多云,屋檐和电杆在灰色的天空下萧瑟而立,关于水墨图画的那段回忆早已泛黄,却在岁月中显露出墨的本质——沉淀越久,字迹越深。如同王羲之的兰亭序,有过一次就不会再有,不可能被复制。
绽放青春的年纪,哪怕是灰色却依然清澈的天空,我们飘出墨香的屋子,以及你我那明亮坦荡的眼睛,再也回不往。
春城城墙斑驳记忆,碾碎回忆。
是爱你是恨你,是看不到你的泪滴。
星城风雨飘散回忆,湮没花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