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后,以艾为名一路向北。

很多年后,以艾为名一路向北。
她找了很多年,却终究还是没能找回曾经的感觉,站在北京以北的地方,带着回忆独自前行。
>>> [七月七日晴,Z68列车,南昌开往北京。]
列车驶过八一大桥时,迅速擦肩的风景交错,停靠江边靠打捞为生的船只,漂浮在江面某些似曾相识的许愿瓶,一条在曾经一直都以为很宽的江不到两分钟的时候就飞奔而过,这似乎已经是火车第八次提速了,艾茜依靠在冰冷的窗户旁狠狠地闭上眼。
她一直讨厌快,包括所有和快有关的东西,所以她从来都不坐飞机,宁愿一年几次颠簸在拥挤的车厢里,可以看见田野,山峦,江水,绿地,包括那些人物都斑驳可见,像极了电影里倒带的回忆,让人抽泣。所以她总是不愿意面对别离,杨阳总是说她,丫头,下次走好歹让我送你一程吧,艾茜咧着嘴笑,好啊,我死的时候一定让你送终。看见杨阳立即变绿的脸,她就会有胜利感。
艾茜把音乐的声音又开大了一点,她喜欢一个沉醉在一种感觉里,喜欢不可自拔的感觉,就如喜欢背叛命运的命令一般喜欢一个人。对坐的孩子已经沉进梦乡,他的嘴角微微上翘,火车轻轻地摇摆,在她眼中这本身就是一场不可触及的梦。阔别了家乡,阔别了所有人,只为了一个人放弃了一整个世界,昨天她还站在他的眼前嘶叫道,你记住,我会彻底消失,永远消失!
女孩们总是用很傻的方式折磨自己,只是期待他的心疼。
>>>[五年前,国际中学,唯一染发的女孩]
艾茜从小到大都喜欢捉弄人,在别人快要坐下时把椅子拿开,妈妈做饭时用糖替换盐,在同学身后贴上便利条,在老师转身时会溜出后门站着阳光下呼吸,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循规蹈矩的女孩,而杨阳总是第一个受到捉弄的人,有人劝过杨阳不要靠艾茜太近,她是个疯子。而古语有句话叫,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五年前的初秋,杨阳第一次见到这个张扬跋扈的女孩,全校唯一敢染发的女孩,爽利的短发搭配一张白净的脸,最引人注目便是在阳光下闪烁的鼻钉,没有刻意打扮却任何人都要妩媚。他们也可以说是不打不相识,为了抢一个限量版的MP3在校园门口呼天喊地般争论,实在杨阳并没有说太多,他只是忽而觉得很有趣,看着眼前一个女孩手舞足蹈,很可爱。
很久很久以前,艾茜在一本书看到过一句话,南北两极的我们中庸之道正好走上同一经纬线,只为此生遇见你。
后来,杨阳对艾茜的好,是人众皆知的秘密。他会在大清早跑到城市的另一段往买艾茜最喜欢的小笼包和酸奶;会绕城市一大圈只为坐艾茜回家的那辆班车看着她进家门;会愿意做艾茜发明的第一个恶作剧的体验者;会在艾茜生日时拿把吉他坐在她家小区门唱生日快乐歌;会当艾茜的模特站在太阳底下两三个小时都不动,由于艾茜说,只有你做到了所有我说到,我就会爱上你。
高三那年冬天,艾茜被诊断出慢性肿瘤。
高三那年冬天,艾茜开始饮酒,泡酒吧,化妆,彻底坠落自己。
高三那年冬天,艾茜被学校开除,因聚众斗殴。
高三那年冬天发生很多很多事,仿佛一夜之间世界颠倒了,而唯一不变的是杨阳,他站在飘扬的雪下等了一个下午,只为把一株四叶草亲手交给艾茜。说一句,叶茜,所有的幸与不幸都有我陪着你。
是的,她叫叶茜。只是后来所有人都忘了她姓叶。
>>>[七月八日雾,Z68列车,南昌开往北京。]
清晨醒来时,窗外起了很大的雾,乘务员开始在车厢里穿梭贩卖食品。实在艾茜一直没有睡着,由于身体的某个位置又开始疼痛,医生很早就提醒过她,不可以熬夜,不可以吃辛辣食品,不可以悲伤。而她总是这个样子,喜欢和所有人反着做。
对她而言,她一直都想有人关注自己,有人疼爱自己。所以当被公布正式成为病人的那一刻她是自豪的,由于她终于找到一种方式博取所有人的目光,包括他的。从此她就开始加倍地折磨自己,学CK,在身体上打了五六个洞,唱许哲佩的《疯子》,做女孩们不敢做的事,饮酒,熬夜,蹦极,唯一不往做的折磨就是吸烟,由于她看书上写,吸烟的女孩以后不能生孩子,这个她不要,由于她想和他结婚,生一个和他一样好看的男子,引人注目。
>>>[那时年华,他曾许她一个终老的梦]
那年冬天,艾茜爱上了那个一直默默站在身旁的男孩,在雪花落尽的那一刻,有一个女孩终于懂了爱,这个叫杨阳的男孩说愿意陪她走人生中所有的幸与不幸。
杨阳在同年秋天被警校录取,艾茜在酒吧驻唱。生意好的时候每晚有百元收进,收进不好时只要十几块。人生开始走向不同的站点,他们之间开始驶向不同的目的地,相遇只为错过,这是让艾茜唯一哭过的句子。
每当杨阳同学问艾茜在哪个大学读书时,她都会心疼一次;每当看见杨阳手里捧着自己看不懂的书时就会尽看一次;每当看见杨阳与女孩侃侃而谈时,她总是会默然地离开。但是这一切艾茜都忍下了,由于她开始舍不得,由于她看见酒吧旁的婚纱店,她就想和他一起走到终老。所以她开始拼命的唱歌,不停得陪酒陪笑脸,老板说过只要捉住一个制作人,她就有可能出专辑。
莲花盛开的夏季,下了好大的一场雨,很久没有联系的家终于打来电话,却是一个噩耗,爸爸心脏病突发经抢救无效死亡。那一天雷电闪过窗外让人触目惊心。艾茜终于姓了一次叶,她穿着素服站在大雨下,一脸苍白,在爸爸的灵位旁写下不孝女叶茜。
叶茜,***叶景华之女,母亲系跨国团体的董事长。
杨阳曾立下滴血誓言,这辈子的荣华富贵不为自己,只为绊倒那个曾经让父亲枉死的贪官,叶景华。
>>>[七月八日雨,Z68列车,北京站。]
浓雾散开时,火车终于进站了,人群都争先恐后奔着下车。艾茜拖着行李慵懒地行走,另一只手摸索着衣兜里的车票。在弯下腰取出车票的同时,鼻翼上那颗刺眼的鼻钉终于耐不住寂寞。沿着铁架一个不小心掉进了火车轨道下面,碰到铁轨发出稍微地“叮”。
艾茜手中的行李重重摔在地上,不!
人群依旧拥挤,乘务员和***不停的拖住在哭泣的艾茜,她强忍了一天一夜的泪水终于凋零,一朵朵洒在陌生的土地上,耳旁有断断续续的轰叫声,全世界正在这一刻向她公布,那枚鼻钉再也找不回了。艾茜滑落地上,一滴泪停留在鼻翼上那颗刺眼的鼻洞上,
他曾说,以后的婚礼上你就把这枚鼻钉戴在我鼻翼上,这样每当我呼吸时都会有你的味道。



